正观漫读｜时光如水，每天都是好日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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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资料图)

​前几日看了一个电影，《日日是好日》。

这是日本国宝级女演员树木希林生前最后一部电影，早就听说。看得时候特别期待，但是看了半个小时，差点睡着。

初开始，真有点淡如水的感觉，这是电影吗？没有悬疑，没有剧情，没有让人印象深刻的人物，这不就是水一样日常的生活吗？

为何叫“日日是好日”？

1

剧中的女主角典子，也着实不像女主角。素淡的容颜，平凡的长相，稍有点内向，剧情就从她20多岁大学毕业的迷茫开始。

毕业时，身边的每个人都开始找工作了，似乎只有典子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，就像曾经每一个迷茫的我们。

典子找不到合适的工作，她也想寻找能让自己一生专注的东西。

这倒是让大家很有代入感。那个年龄，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？喜欢干什么？

典子有个表姐叫美智子，对她来说，未来的一切都很清晰，表姐想去商社工作。和表姐一对比，典子显得太过沉闷，还总是笨手笨脚的。

妈妈跟典子说，隔壁的武田太太鞠躬都跟别人不一样，她在教授茶道，为什么不去试试呢？

当时很丧气的典子，就结识了武田太太，开始学习茶道。

武田太太，就是树木林希扮演。看这个电影才知这个老太太的厉害，她像水一样，润于无形。她似乎也不像女演员，她好像我们身边遇到的，普通的老太太。

第一天去到武田太太家里，典子和表姐看到一个字幅，上面写着：日日是好日。

写的是汉字，很有点古拙的感觉。两个人在猜，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，故事从这里慢慢展开了。

2

前几日，参加了瓦库卢仝煎茶的传承活动。

看着台上身着汉服的小姐姐，从备器、选水、取火、候汤、炙茶、碾茶、罗茶，再到煎茶和酌茶。一盏茶，要花上几炷香工夫。

想起了电影里的场景，如果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，这种喝茶就是耽误时间。现代的人都是急急急，哪有那么多时间，没有耐心做一步步动作，茶泡好了，赶紧喝完办事去。

所谓喝茶，不仅是喝茶，其实是一种仪式感。

武田太太教的是喝茶，更是喝茶的仪式感。

电影里，繁琐地展示了在和室中，武田太太一遍遍教她们如何折帛纱、舀水、如何烹茶的全过程。

典子发现，茶道里真的有很多繁琐的规矩。

比如进门前要左手先推开门，进的时候脚不踩竹席的边缘，还要左脚先进，然后走七步停下。

舀水的时候，不能从上边舀，要从底下舀。

因为在茶道里有一个说法是中冷下热，中间的水是冷的，下边的是热的。

舀水过程中不要弄出响声，倒茶的时候不要摇晃杯底，让最后一滴自然而然地流完。

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矩，典子根本不明白。比如，搬重物就像搬轻物一样，搬轻物就像搬重物一样。

终于有一天，表姐忍不住了，问武田太太，为什么有这么多规矩？

武田太太说，我也不是很清楚，但是知道不知道原因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我们知道它这么做。

表姐问：那不是形式主义吗？这样有什么意义？

武田太太说：你凡事都用头脑思考，才会这么想。茶道要先从形式学起，然后把心意放进去。

就这样，在这个似乎“形式主义”的过程中，典子学会了每一步。

做得熟练了，有一天典子突然发现，自己的手自己“动”起来了，它知道怎么操作。

这就是武田老师说的：做的过程中，不能用头脑思考，要习惯成自然，才能达到物我两忘。

典子练到最后，发现手会自己动起来。她终于体会到老师说的：别用头脑思考，相信自己的手。

3

就这样，典子从20岁学到了30岁。

表姐放弃了茶道，和家里的乡村医生结婚生子。

只剩典子一人，她觉得人生很艰难，依然找不到自己的方向。

先是在茶道上，老师说，你入行十年了，也该用点心了，手太僵硬。

生活中也特别不顺，结婚前两个月突然发现男友出轨。

看电影时被这一段吓了一跳，突然安静的电影喧闹起来。典子在地铁站崩溃大哭，跟茶道老师请假了三个月。

在这期间，她反复想，如果自己没有发现男友出轨，是不是婚礼就能顺利解决了。

老师对她说：金缕梅总在每年最冷的时候绽放。

电影也是顺着节气往下延续，从春分到谷雨，到大雪，到立春。典子发现：立春是最寒冷的节气，古人却提醒自己春天要到了。

就这样，茶道陪着典子，一点点走过人生路。

33岁，典子离开父母开始独居，对茶道她有了放弃的念头。

年年用同样的方法泡一次茶，这有什么趣味呢？

老师说，即使同样的人请同一批客人喝茶，也不可能完全重现当天的情景，她说这是“一期一会”——

在每次相逢相会的时候，就“当作一生仅有一次的机会，用心对待。”人生无常，会者定离，似乎是不可避免的。

千利休曾说：“茶会是一期一会，就像主人与客人的相会一样，今日的聚会，他日不再，因此也可以说是我‘一生一会’。”

其实，在人生旅途中，如果彼此都能本此初心，真挚相待，即使不再相会，也可以了无遗憾。

典子有点明白了“一期一会”的道理。

典子的人生，并不如意，她不像表姐如愿商社，她没有获得出版社的工作，一直是兼职。

而这个姑娘，经历过工作、爱情的挫折，加上父亲的突然去世，使她明白“生命就像樱花一样转眼即逝”，茶道给了她宁静的心境。就算人生起起落落落，无论什么样的日子，只要尽情玩味其中就好。

这原来，就是“日日是好日”的意思。

在电影里，武田老师有一整套干支茶碗，在狗年新年茶会上，她拿出描绘着生肖狗的茶碗。用完之后又放进木柜深处，这只碗要等到12年之后，才能再度重见天日。

人这一生再长寿，也不过只有七八次使用这只碗的机会。

这只茶碗看起来非常普通，粗陶质地，小狗图案不过寥寥数笔，仿佛是孩童的手笔。就是这样一件朴素的物事，承载着十二年的时光，光阴如流水的厚重与感伤。

既然用了这个茶杯，每次都当作一生唯有的一次，好好去做。

4

这部电影，真的像个小品文。

淡淡的，没有大喜大悲的剧情，也没有瞋目结舌的悬念，像一杯茶，不知不觉中沁入人心。

其实，它改编自日本作家森下典子的茶道修行日记《日日是好日》，记录了自己25年习茶的心得。影如其文，这就是一个散文式的电影。

它也不是个爽片，女主角不是传统的大女主，常常有“金手指”相助，她像我们每个世间人，很普通、有点笨、常困惑，却也有小执拗。

本来觉得女主角实在太普通了，像是扔到人群里都发现不了的你我他。但发现，导演就是用她来代表我们每个普通人。随着岁月渐长，她从20岁的小姑娘，经历找工作、谈恋爱、结婚遇挫、表姐离去、父亲去世等事，从世事流转中，成为了一个淡定而从容的人。她知道了自己是谁，也知道了自己往哪里去。

在40岁的时候，典子穿着黑色的和服，和老师一起喝茶，有了一种动人心魄的美。岁月的手，终于把一个女孩雕刻成了，她想成为的样子。

成年人的幸福，在于如果活明白了，就是“日日是好日”。

据说，“日日是好日”是唐末五代云门文偃禅师一日坐堂说法。

禅师问弟子：“我不问你们十五日以前如何，我只问你们十五日以后要如何？”云门禅师见无人答话，便自己回答说：“日日是好日。”

松原泰道所著的《禅语百选》，解释过这一句禅话。他说：“要舍弃今天是好日子或坏日子的观念，对天气和季节也一样，不能有自我中心的想法，要在环境里创造美的、真的东西。

吉川英治说：‘晴天时，则爱晴；雨天时，则爱雨；有乐趣时，则快乐；没有乐趣时，也快乐。’”

电影里，某一天风雨大作，武田老师忽然停止授课，让大家静坐听雨。典子侧耳倾听，骤然明白梅雨季的雨和冬雨的区别。梅雨季，草木繁盛，雨水落在树叶上，发出清脆的滴答声，那是生气蓬勃的声音。冬天，繁叶落尽，雨水直直没入土中，那是空旷而寂寥的声音。

就像电影里，借武田老师之口说的，“雨天听雨，调动五感，投入感受那一瞬间，雪天赏雪，夏天感受暑热，冬天体悟刺骨寒风……”

或许，中年才懂“日日是好日”。日子一天天过去，总觉得好日子在后头，却发现时日并不太多。而世事总是猝不及防，生老病死，不会因你没有准备好而不来临。

最近因为一些杂事，心生烦躁，总是容易发脾气。发完了又觉得没必要，其实武田老师也在告诉我们，烦恼有时，苦恼有时，不要因外界的变化而扰乱自己，无论在什么情况下，都能投入当下，喝一杯茶。

《金刚经》里讲“过去心不可得，现在心不可得，未来心不可得”。昨日不可追，明日不可待，其实我们能拥有的时间，就只有“当下”罢了。

活在当下，珍惜当下，这就是“日日是好日”的真正内涵吧。

（主播 连晓东 制作 王宜谦）

（黄河评论信箱：zghhpl@163.com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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